一眼万年
富家小少爷 x 盲人调音师
（一）
“嘉嘉，今天钢琴的调音师傅要来家里，你今天就在家呆着别出门了啊，我先上班去了。”焉妈妈把焉栩嘉从被窝里挖出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说。
“知道啦妈，您从昨天就开始跟我念叨了，我怎么可能忘啊。”焉栩嘉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嘟囔道。
好不容易捱到待到焉妈妈走，焉栩嘉反而却没了睡意，于是慢悠悠的收拾好自己后坐在窗边吃早餐。正当焉栩嘉盯着外面开始有点游神的时候，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，隐隐约约能看见他牵着一条狗，像是早起出来遛狗的人。
不知怎的，焉栩嘉盯着那道明明还有些距离的身影竟有些微微出神，仿佛那人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气质在吸引着他。夏日的清晨还没有那么热，一丝微风夹杂着院子里的花香吹了进来，使焉栩嘉稍稍回过了神。
而当那人逐渐走近的时候焉栩嘉才发现，那人并不是在遛狗，而是被狗牵引着指路——那是条导盲犬。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，是一位约莫一米八五左右的少年，穿了件简单的白T背了个双肩包，还戴着一副墨镜。
焉栩嘉微微有些惊讶，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位看起来简单清爽的少年是走进了自家的院子，直到门铃响起的那一刻他才猛地回过思绪跑去开门。一打开门那只金毛就巴巴的凑上来蹭了蹭焉栩嘉的腿，他笑着弯腰去摸着它脑袋道：“这么久没见咱们小陀螺还是这么黏人呀？”
“你好，我叫赵让，我师父今天临时脱不开身就让我替他来了，他说你见到小陀螺就应该知道了。”眼前的少年摘下了墨镜冲着焉栩嘉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，尽管那双眼睛无焦点的望向了焉栩嘉身后，但那大白牙还是闪得焉栩嘉有一丝的晃神。
“你好我是焉栩嘉，快请进来吧，不需要换鞋。”焉栩嘉一边招呼着赵让进门，一边默默地打量着他。赵让其实是一个很帅气的少年，五官棱角分明，浑身的少年感都要溢出来似的，哦对，还特别爱笑。
【真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子啊。】焉栩嘉默默在心里想到。
*
时钟逐渐向正午靠近，就连阳光也越发刺眼了起来，赵让专心的蹲在钢琴前用调音锤敲击着琴弦，耳朵轻轻凑向钢琴，仿佛对浑身洒满的阳光毫无知觉。焉栩嘉看着赵让沐浴在阳光中专心的模样微微愣住了，他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，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打扰到赵让的一举一动。
“噗嗤——”赵让突然笑出声，“你为什么要屏着呼吸啊。”赵让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，转向焉栩嘉焉栩嘉的方向“看”着他说。
“啊你怎么知道的？诶不是…呃…我没…”焉栩嘉突然有些局促，感觉像是什么小心思被人抓包了一样。
赵让闻言笑的更开心了：“我虽然眼睛不好使但我耳朵好着呢，突然少了一道呼吸声你莫不是想扮鬼吓我？”赵让狭促的挑了挑眉说。那一瞬间，焉栩嘉仿佛觉得自己从他眼里看到了光彩。
赵让也没有过多的调笑焉栩嘉，而是继续回到手里的工作并对焉栩嘉说道：“放心吧，我不至于会那么轻易被别的声音就影响了，你别小心翼翼地蹲在我身后啦。”
焉栩嘉有些尴尬地咳了一下，又慢慢挪到了赵让的身边。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抽了什么疯了，明明就没有必要一直守在钢琴边看着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就想静静地呆在眼前这个少年身边，这让他觉得很安心。
“你跟徐师傅学这个很久了吗？”焉栩嘉沿着眼前的少年突然出声。
“唔…也没有吧，我才跟着师父差不多半年多，但师父说我还挺有天赋学得很快，所以才会让我替他来。”赵让闻言笑着说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减慢。
“怪不得…以前没见过你。”焉栩嘉小声嘟囔道。
“调好啦，嘉嘉你来试一下吗？”赵让拍拍手站起身对冲焉栩嘉咧着嘴说。
嘉嘉。焉栩嘉听到赵让的称呼忍不住弯了弯嘴角，颇愉悦的坐上了琴凳。
“有什么想听的吗？”焉栩嘉目光灼灼地望向身边的赵让。
“巴赫平均律吧。”赵让还是笑着回答道，但是却带上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苦涩。
清脆的音符缓缓从少年修长的手指中流淌而出，低沉而婉转的旋律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。窗外的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洒在了少年跳跃的手指上，也洒在了一旁少年的脸上，映出了他闭着眼弯着嘴角的模样。
（二）
SAC音乐学院。
“焉栩嘉同学，你来帮老师个忙。”焉栩嘉一走进教学楼就被老师匆匆叫了过去。
“咱们琴房有几架琴报了调音，本来应该我看着的，但吴老师临时让我帮她代一节课所以我现在得走，等会徐师傅来你帮我带他过去一下。对了你好好练你下个月的比赛曲目啊，不然你这个月可以停课练习的特权我可就没收了啊。”老师匆忙地交代了焉栩嘉几句就离开了。
焉栩嘉一人呆呆地楞在原地，调琴…这么好几架琴徐师傅应该不会一个人来吧？焉栩嘉这么想着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嘴角。
“汪——”还没等焉栩嘉缓过神来来，焉栩嘉就感觉腿被一个毛茸茸的物件蹭了蹭，一低头就看见小陀螺开心的冲着他翘了翘尾巴。
“是小焉吗？”面前牵着小陀螺拎着工具箱中年男人冲着焉栩嘉的方向问道。
“是我，徐师傅。”焉栩嘉看了看徐师傅发现他身后并没有别人，心里没由来的觉得空空的。算起来上次赵让来家里给钢琴调音后他们也快半个月没见了。
“徐师傅，今天就您一个人呀？”焉栩嘉一边带着徐师傅往琴房走，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“本来小赵要跟我一起来的，但他有点生病了我就让他别来了，就这几架琴我还是能搞定的。”
“生病了？他怎么了，很严重吗？”焉栩嘉有些焦急地问道。
“唉，没什么大碍，就是这两天降温他穿少了有点着了凉，应该休息两天就好了。”徐师傅跟焉栩嘉解释道。
“哦…那就好。那个…徐师傅，赵让是什么跟着你开始学调音的啊？”焉栩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。
“你说小赵啊，也就去年年底吧，小伙子也挺不容易的，出了车祸又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自己眼睛看不见了。我跟他妈认识好多年了，本来一开始他妈妈只是拜托我教教他平时自己怎么生活，结果才发现这小伙子天赋还挺高，听耳是一听一个准，就开始跟我学调音了。”徐师傅说起自己的徒弟，开始有点沾沾自喜。
明明徐师傅是很欢快的语气，但听到焉栩嘉的耳里却是有点苦涩。一开始看不见的时候，他心里该多难受啊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焉栩嘉此刻突然很想见他，哪怕只是看他一眼。
“徐师傅，你知道赵让家在哪吗，我有点事想找他？”焉栩嘉有些急切的问道。
得到回答后他飞一般地往校门口奔去，留下徐师傅目瞪口呆地“盯着”他的背影吼道：“哎小焉崽子，你还没跟我说琴房在哪儿呢！”
*
“叮咚——”赵让靠在床上有些恹恹的摸着手里的书，他这两天老师提不起精神。听到门铃后他慢吞吞的走到门口问道：“谁啊？”
“是我，焉栩嘉。”
赵让有些愕然，甚至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，不然梦中这个少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呢？
一打开门赵让就感受到焉栩嘉身上扑面而来的热气，以及他有些急促的呼吸。
“你跑这么快干嘛？有鬼在追你吗？”赵让有些好笑的揶揄道，仿佛这几天沉沉地病气在这一瞬间都消失殆尽了。
“我…听说你病了，我来看看你。”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的焉栩嘉，在看到赵让的这一瞬间却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“快进来，别傻站在门口了。”赵让把焉栩嘉领进门然后说：“你随便坐，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“不用了”焉栩嘉一把扯住赵让的胳膊，随后他好像意识到不大好，急忙放开了手解释道：“不是…我的意思是，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
“呃…那个，我能参观一下你家吗？”焉栩嘉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，急忙转移话题。
“好啊，我带着你。”赵让咧着嘴笑了起来。说实话，他刚刚只是有点不满焉栩嘉那么快就放开了手。
“唔…这是餐厅，这边是书房。呃，这是我的卧室。”赵让推开了旁边一扇门带着焉栩嘉走进去。突然，他感觉到身边的人明显身子一僵，有些愣愣地停在原地。
赵让感觉到他停住的方向是在桌子面前，一瞬间突然想起什么，脸涨得通红想把焉栩嘉往房外推，却猝不及防的被焉栩嘉抓住了手，整个人也被他框住低在墙边，似是怕他要逃跑。
“那么赵小师傅请跟我解释一下，为什么你书桌上会有这么多我的照片？嗯？”焉栩嘉低头靠近赵让在他耳边吹气道。
“呃…这个…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说行吗？”赵让有些慌乱，但他突然意识到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这一茬了，于是稍稍一使劲将两人调了个位置，把焉栩嘉摁在墙上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陈雨黎？”
“陈…老师？我记得啊，她是我的第一个钢琴老师，后来因为她搬家了所以我才没有继续跟她学琴的。”焉栩嘉有些纳闷为什么赵让会突然问这个。
“她是我妈妈。”
一瞬间，焉栩嘉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到陈老师家学琴的时候，后面的房间总是会探出个小脑袋跟他做鬼脸。
“那这么说，你暗恋我很久了？”焉栩嘉心情突然明朗起来，看着身前的少年调笑道，“那你倒是早跟我说啊。”
“我怎么跟你说，我想要让我变得更好再去找你，谁能料到……”赵让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苦涩。
焉栩嘉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忽的一抽，终是没忍住搂住他的脖子，凑上去封住了他的唇。他明显感到赵让身子微微一僵，随后摁住他更加用力的加深了这个吻。
“你还记不记得，你跟着我妈妈弹得最后一首曲子是什么？”良久，赵让微微喘着气问到。
“唔…似乎是…巴赫平均律？”
而回应他的，只是另一个更深的吻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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